孤儿院停着一辆白色的新车,从里面下来的是一位穿着灰色西装、头发整齐的男性和一位卷着蓬松卷曲的白色头发的女性。
我记得这两个人的脸。
一个星期前的周末也来了。
这两个人,连续两周都来到了这里。
很少有人会到孤儿院来参观,大概是来领养孩子的吧?
这个孤儿院经常有大人来参观。然后,如果有喜欢的孩子,就把那个孩子领回去。
这里似乎有一种叫做“领养制度”的奇怪规定。
不过,对我们这些孩子而言,还不足以能理解那个制度。不过,我知道只要那个孩子一被领养,就不会回来了。
上上周,和我同龄的孩子被不认识的大人牵着手,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。然后,我从未见过这个带走的孩子们再次回到孤儿院。
孩子被带走时,总是能看见院长老师和修女老师笑眯眯地和大人们说话,打招呼。我曾多次看到孩子坐上大人们的车,然后挥手目送。
久而久之,我因为没有朋友而感到寂寞,院长老师和修女老师却告诉我们“这是令人高兴的事情”。
完全无法理解这为什么是值得高兴的事情。
于是,美君来到我的身边。和我同年出生,关系最好的小美美,身体比我小一圈,是个开朗活泼的男孩子。
美君看着我的脸笑了,但是看起来并不精神。
然后,我也看着美君笑了。
因为修女老师说,只要对别人笑一下他就能变得精神起来。
小美也许会因为我的微笑变得精神起来。
美君向我伸出右手。虽然不太明白,但是我还是握住了她。
“我听说我已经找到了养父母。今天,就会有大人来迎接我。说是新的爸爸和妈妈。所以我,要离开孤儿院了,被院长叫到必须和新的爸爸妈妈一起生活,刚才已经听到了……”
哎,最要好的美君也不见了。我该怎么办呢?
转眼间我的眼里就积满了泪水。
小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,用手帕擦了擦我哭泣的脸颊。
“再见不到你了吗?”
“不知道……”
“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……”
“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……”
看着美君的脸上也流出了眼泪,看来他也讨厌离开孤儿院。
“我去跟院长求情,美君应该就能在这个孤儿院里呆着了吧。”
想要奔跑的我被美君抓住右手而且一直握着不放开。
“已经决定了,不行了。我不得不去。我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,所以才硬着头皮来到了这里。所以说无法再任性下去了。”
听到那个我很愕然。
孤儿院院院院长作出的决定是绝对的,我们无法违抗。
就连小孩子的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违抗的事情。
“美君,我长大后会找美君。然后,又和美君成为朋友”
“我也考虑过同样的事情。变成大人后我会去找你的。找到了你,我们又可以成为朋友了。”
“美君是我最重要的朋友。”
“嗯,你对我最重要的朋友。”
我们默默地拥抱在一起。
我和他的脸颊都被泪水沾湿了。
然后,我听到修女老师喊美君的声音。
美君离我远了一步,凝视着我。
“修女老师叫我,我得走了。就此告别吧!”
“我不要,小美,你别走!”
“我也不想去,但是没办法。最后有件很重要的事,你要听着。”
小美总是用温柔的笑容望着我,挺起身子抚摸着我的头。
“虽然你总是这么说,但我是女孩子。找我的时候要找女孩子哦!”
我总是叫美君,因为美君总是穿得像男孩子一样的衣服,所以我总是把美君当成男孩子。
每次,我都被美君嘲笑,但是习惯还是一直改不了。
“嗯,知道了,美是女孩子,美是女孩子……我记住了”
我知道修女老师和院长看着我们,心情明显变差了。在他们的隔壁,有一对男女正哧哧地笑着。
“长大后要找女孩子小美。一定会找到,然后成为朋友!”
“你的记性一点也不好,说了好几次都不记得,虽然很不安,但是我还是相信你。下次再见吧!”
小美又一次伸出了右手。我用双手握住她的右手,用力地挥了挥。小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放开手后,小美大声喊着“一定会再见面的”,跑到院长老师和修女老师身边。
站在小美面前的是陌生的成年男女,两人抚摸着她的头,温柔地抱着她的肩膀,然后坐进了白色的厢车。
我注视着那辆车,跑在孤儿院的庭园打算触摸白色的汽车。
不过,还是晚了。
那辆白色的汽车已经开走了,院长老师和修女老师为了阻止我而抬起肩膀,我灵巧地从手中溜了过去。
白色的厢式车缓慢地行驶着。我跑在路上追赶。从白色的箱子后面的窗户里窥视着小美,她的脸已经被眼泪弄得哗啦哗啦的。
大概,我的脸也因为眼泪而哗啦哗啦的,眼前的事物也逐渐模糊。
而那部白色的汽车也逐渐加速,慢慢变小了。
我的脚禁锢在道路上,从马路上抬头向前看着,直到那辆白色的汽车消失。
“长大后要找小美。然后再一次成为朋友!”
听着知了的叫声,感受着夏日的阳光反射把柏油路烧焦味。
我蹒跚地向孤儿院走去。
然后大约一年后我也被柘木家收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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